【对话】
50岁前科研,50岁后科普
澎湃新闻:科普教育是否过多占用科研时间?
李淼: 不会,我对自己有严格的人生规划,在五十岁之前,主要做研究,五十岁之后,我现在把我的人生的重点转到教育和科普上来。因为我觉得做研究已经没有青壮年时更好,我对自己有严格的认识,这是我的人生规划,不会产生矛盾和冲突。同行也觉得(我所做的事)挺好,我们不能要求一个人一辈子去专注做一件事。
澎湃新闻: 中国“科普”现状是什么,存在着哪些误区?
李淼: 首先科普人才不够多,很稀缺,和西方发达国家比还是比较少的。其次做科普的人多半认识阶段还停留在严谨的阶段,还没有认识到要把科普做的有趣。我们中国的科学文化传统时间较短,同时,即便有一些科学家来做科普,也是停留在我以前的阶段,缺乏通俗的理论和有趣的故事。对科普来说,最重要的是有趣,这样才能吸引别人,通俗第二,这样才能让人真正地理解。
澎湃新闻: 在你看来,科普教育是每一位科学家都可以做到的吗?
李淼: 不是每个科学家都能做的。讲课和做研究不同,讲课得知道什么方式让学生集中注意力、听得懂——其实很多大学里的老师是没有做到。科普也一样,做一个好的科普工作者比做一个好老师更难。因为做科普需要面向更多受众,要求更高。
不是所有科学家都要来做科普,也不觉得所有科学家都能做好。面向越多的受众,或年龄段越小的受众,反而要求你的专业知识更好。因为只有把自己的专业融会贯通,才能给更多的人、年龄更小的人讲清楚讲明白。
同时,我也不觉得一定要求做科普的人是达到一定水平的科学家。因为有的人有自己的方式,比如通过绘画。但是他要知道去找专业领域的科学家帮忙,把知识相对来说精确、通俗地写出来,才能传播给大众。
澎湃新闻: 从事科普教育已有五六年的时间,你有哪些改变?
李淼: 以前把科普内容严谨性放在第一位,现在为了更加接地气,把科普的有趣、通俗放在第一位。任何人在不同的阶段都会有不同的认识,我也并没有感到任何心理上的负担,没有困惑也没有怀疑。科普不是写论文,不可能做到严格的严谨,充满学术词汇对我来说就是不好的科普。
澎湃新闻: 对网红科学家的身份有什么看法?
李淼: 任何人成为网红都不是一件坏事,是这个时代的特征。以前主要通过报纸之类的传统方式,现在主要是通过网络与受众交流。我不在乎这些看上去不那么严肃的名称。我们要利用这个时代的特点去影响别人,不仅仅是科学家,这是其他领域其他行业的人也应该做的事。我最喜欢的称号还是诗人吧,因为写诗是我真正喜欢的一个事情,当然我现在做的最多的事情还是科普。
科普从娃娃抓起
澎湃新闻:你曾经说过,相比成年人,给小孩做科普更容易。
李淼: 无论给成年人做科普,还是给小孩做科普都很难。但小孩子涉猎的知识相对较少,尚未形成完整的知识框架,容易接受更多的东西。
科学能给孩子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也给孩子提供选择性。无论是物理学、数学、生物学也好,所有这些学科最重要的特点就是,它有逻辑和实证的东西在里面。一个孩子从小学会逻辑推理,无论将来从事什么职业都有益处。
澎湃新闻: 给孩子们讲量子力学、宇宙学、相对论,他们接受程度如何?
李淼: 不能说所有的孩子都能听懂,我想还是有部分的孩子不感兴趣。给孩子做科普,不管是哪个专业,主要的目的是给孩子提供可能性。他有自己的选择,这样的话,不同的孩子可能对不同的东西感兴趣,有的孩子对恐龙感兴趣,有的孩子对海洋生物感兴趣,有的孩子可能对化学感兴趣。所以,只要一个小孩对这方面感兴趣,他就会认真地看,认真地想,然后就能接受。我的前提是,先把一部分孩子的兴趣调动起来,一旦调动起来,接受起来就没有问题。
澎湃新闻: 能否简单介绍一下新书《给孩子讲时间简史》?
李淼: 《给孩子讲时间简史》主要是讲时间,它和霍金的著作有部分重合,但不完全重合。比如,第一讲,我们人类为什么要计时,为什么要发明计时工具,为什么科学家要研究时间,讲讲机械钟的原理,钟摆的原理。第二讲,时间有箭头,时间为什么有箭头,记忆为什么有方向性,我们只记得过去,不能预测未来,还要讲所谓的热学第二定律——连中学都学不到的。第三讲,宇宙的起源,等等。
澎湃新闻: 为何会选择《时间简史》作为又一本介绍给孩子们的书?
李淼: 霍金是我们这个时代最重要的物理学家之一。他做了一件好事,他给物理学代言,这是很重要的事。如果没有霍金,没有《时间简史》,很多物理学的概念,比如黑洞,白洞,大爆炸,这些概念在普通人里面没有这么流行。《时间简史》几乎包含了现代基础物理学的主要内容,但因为内容太多,很多人觉得看不懂。霍金去世不久,想要通过这本书致敬他。这本书和《时间简史》有重合的部分,我要将其说得更加通俗一点,让孩子容易接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