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算重新开始工作,把已经具备一定学习能力的亨亨送到专门针对自闭症的日托班,那里有不同类型的兴趣爱好和能力培养课程。
这是她目前已知的最好选择。内心里,她更希望亨亨能进入普通初中,让亨亨继续融入普通人的社会,但“我还没找到一所能像平阳小学这样照顾到亨亨这类孩子需求的初中”。
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院长熊丙奇2018年1月撰文表示,当前面对患有多动症、自闭症的儿童,较为普遍的情形是,家长“不知道怎么教”,教师“管不了”。在有的学校,家长采取“集体投票”的方式,要求学校勒令有多动症、自闭症的孩子退学。而在网络上,要求加强特殊学校建设,将可能影响周围同学学习症状的孩子都收入特殊学校的声音,也远远强于让这些孩子接受正常教育的声音。
熊丙奇在文中称,这些情况暴露出中国基础教育(义务教育)阶段,在应试教育整体导向下出现严重撕裂和分化,即相当多的家长,更在乎自己的孩子能有一个“好的”受教育环境,而不去考虑其他孩子的受教育权利;他们也根本没有想到,将有行为偏差、身体残疾的孩子“清理”出普通校园,并不利于这些孩子的成长以及融入社会,反而可能最终贻害社会;更重要的是,这些家长不重视孩子人格教育、身心健康发展,没有意识到倡导公平、培养同理心和同情心正是基础教育阶段极为重要的内容,而是把等级意识、身份意识灌输给了自己的未成年孩子。
他认为,这将极不利于建设公平、公正的社会。
平阳小学的样本可以复制
“在我身边,可以上普通小学、但没机会(上)的特殊孩子还不少。我想,如果亨亨这样中度症状的孩子可以上学,比他情况好的孩子如果上普通小学,是否会得到更好的发展?”
闵瑞在上海孤独症儿童早期干预康复工作室工作,长期跟踪研究自闭症儿童在普通小学的就读情况。2018年1月19日,他告诉澎湃新闻记者,自己和亨亨的接触,从亨亨幼儿园持续到小学三年级,平阳小学给了亨亨充分的教育平等。
据他介绍,亨亨起初状况不是很好,自闭症症状中等,社交、语言、沟通障碍明显。当亨亨妈妈和他说亨亨要上普通小学时,他对哪所小学愿意接纳有些怀疑。但是,当他走进平阳小学,当时二年级的亨亨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比想象好很多”。
闵瑞回忆说,亨亨难免有奇怪的行为,影响课堂,但平阳小学教师的处理很专业,会耐心解释亨亨的举动。比如亨亨发出奇怪的声音,教师会解释说他太疲劳了,需要休息,其他孩子就问为何亨亨可以这么做(休息),教师会说他有他的需求。亨亨上课时间没法坚持很久,教师会允许他离开教室;他的表达有很大差距,但教师还是常给他机会回答问题。
“这样的平等教育下,亨亨变化蛮大的。他从前情绪不稳定,之后稳定性明显上升;学习能力,与同伴交流等,整体有明显提升。”闵瑞说。
他同时认为,亨亨进入普通小学,给其他孩子带来的,未必是负面影响。“我和平阳小学校长沟通过,非常佩服她的理念。她说,孩子的教育除了分数,学习如何包容、接纳,对人生发展非常有益。”
闵瑞认为,平阳小学的理念可以复制:合理安置特殊孩子,给予最大包容,倡导包容与爱。每个孩子都有享受教育的权利,教育者眼中的孩子,应该不分普通特殊。
熊丙奇也认为,建立特殊教育学校,给残疾儿童“特殊”教育,这是一种保障特殊教育的十分直接的做法。但这种教育方式也有其弊端,包括把残疾孩子放在相对隔离的环境中成长,不利于他们融入社会,更会影响他们健全人格的形成。
他表示,“同班就学”是与世界教育接轨的新理念,是保障所有适龄孩子义务教育权利,以及让有行为偏差、身体残疾的孩子和流动儿童健康成长、消除隔阂、融入社会的基本教学方式。
十九大报告提出:“努力让每个孩子都能享有公平而有质量的教育”。国家统计局2014年发布的《中国儿童发展纲要(2011—2020年)》年度统计监测报告显示,2013年全国6至14岁残疾儿童的入学率仍仅为70%多,有近三成残疾儿童未接受国家规定的义务教育。相较之下,国际范围内倡导的是“随班就读”,即残疾儿童在普通学校里和普通学生一起学习生活,以之代替建立专门特殊教育学校的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