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睡得有些不安稳,她挪动了一下身子,抱着蓝色包裹的手臂缩紧,依靠包裹支撑着脑袋的重量,母亲将头侧靠在座椅上。那一身洗的发白的T恤衫在车厢幽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且苍白。
母亲的青丝已渐渐生出白发,眼角的皱纹也越来越多,但是这天她却笑得像个小孩,和父亲争论她穿哪件衣服好看。父亲取笑她:“不就去一回外地,整出这么多花,跟没见过世面一样。”母亲怪嗔父亲一眼,继续打量着她的装扮:“这跟你外出打工能一样吗?这可是送咱女儿上大学去,我这辈子没上过大学,托女儿的福可以进大学好好瞅瞅了!”
火车“呜呜”前行,此刻刚好路过一座城市,我看见车窗那边灯光闪烁,车窗上掩映着一老一小两个面孔……
步入大学已近一年,临别家乡的那一天却尽在眼前,永远都会记得那个瘦小的肩膀背起一个巨大的包裹,步履坚定地送我启程去追逐远方的碧海蓝天。
离家的第三天,母亲问:“女儿是不是想我了?”我回答:“还好,这才离家没几天呢。”
离家的第十三天,母亲问:“在外面待得还习惯吗,会不会想家?”我回答:“还可以,你们不要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离家的第三十六天,母亲问:“生活费还够吗?那边饭菜还好吗?想不想吃老妈给你做的菜。”我回答说:“每月都有国家助学金补贴,暂时还不需要生活费,我一切安好,你们好好照顾自己。”
离家的第四十八天,父亲问:“女儿你怎么都不想你老妈?”
我没有说话,我想家,想爸妈,可是我不敢说,我怕他们会哭。
再次回到家中已是半年后,进门那一刻,母亲立马迎上来,把我的背包卸下来。母亲笑着看着我,眼睛眯成一条缝,半响才开口:“都是一个大学生了,什么还穿这件衣服,像个初中生。”
我低头看了看身上洗得泛白的衣服,笑了笑说:“老妈给我买的衣服,穿着习惯些。”
母亲抿嘴,使劲眨了眨眼睛,转身把书包放下,之后便向厨房走去,好一会听见母亲略带哽咽的声音传来:“给你做好吃的,吃完饭老妈带你去整一套新衣裳,过年,得穿得喜庆点!”
母亲就是这样,总想把最好的都留给子女,自己却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身上的衣服年复一年的穿,我说,老妈,我给你自己也买一件新衣裳吧,当做新年礼物。
她说:“我都一老太婆了,不讲究那么多,穿着暖和就成。你努力学习,将来有出息了就是给老妈最好的礼物。”
所以当我把成绩单递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拿着成绩单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像小孩子看见糖果一样眼里闪着光。
母亲试探着问我排名多少,我说:“专业总人数530,人,排名14。”
母亲摸了摸我的头,笑着说:“很棒,我娃一直都很棒,到大学也没有让母亲失望。”
当晚,母亲又发了一条朋友圈,一张图片——是我的成绩报告单。我点开她的朋友圈,仅有的几张图片是我们学校的图片,以及我在大学获得的几张奖状……
夜正浓,母亲的鼾声传来,我脑海中浮现母亲鬓角的白发、眼角的皱纹,莫名的鼻尖一酸,一颗泪水滑落在枕上。
父母摸爬滚打了一辈子,把我们拉扯长大,如果不是有国家政策扶持,我不知道他们该要怎么走过来。我心疼父母更感恩他们感恩那些帮助我们度过艰难岁月的人,所以,我要更努力得成长,把最好的给那些爱我的人以及我爱的人。(文 赵圆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