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一会是日本茶道里的一个词,意思是茶道的表演者与观赏者一生大概只有这一次遇见,所以要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烹这一盏茶,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步骤便也格外用心。我们现代人的解读多少带了些旖旎的意味,总是把这“一生只一次相遇”附在了“爱而不得”的身上。其实人生的每个阶段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就像“昨夜星辰昨夜风”;就像零落成泥的花与归来的燕;就像听了半生的雨与新发的白发;就像曾经“垮掉的”80后现在已经是扛着整个时代的中流砥柱;就像是青春不过几届世界杯。
2010年,我12岁,小学毕业,刚刚数过生肖的第一个轮回。对于南非世界杯,所有印象就是那首据说被载入史册、奉为经典、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waka waka》以及电视机里全天候循环播放的中国推广曲《旗开得胜》。
“青春是一首歌,迎着光让我们一起唱,看世界就在我们脚下,把梦踢到无限大。”虽然那时的张靓颖还略显稚嫩,张学友的港普也有些难以言喻,依旧不妨碍它成为了当年的爆款;不仅仅响彻街头巷尾,各种班会、文艺汇演中也可以看到一群中二少年热血澎湃的唱着“汗让梦茁壮,你让我成长。”拼着谁的嗓门儿大,咆哮着释放出心里莫名翻滚的热浪。
2014年,我16岁,读高一,即将进入传说中决定人生的“关键时期”。全部认知里的巴西是南美洲国土面积最大的国家,自然资源丰富,气候类型多样,“金砖五国”之一……世界杯是想都不能想的。老班看着地理课上瘫倒的一大群,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们就想着现在熬夜看世界杯,怎么不想想四年之后在哪看世界杯?”
四年之后吗?太遥远了,与其想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倒不如把这宝贵的时间换了夜里伏案的灯火长明。只是当我在又一个5:40的早晨起床去洗漱的时候,撞上了电视直播里巴西世界杯的终结。爸爸是个球迷,熬了这一夜还能打起精神来送我去上学,那时高考作文题还没有到“情与法”的深度,我也不用考虑是劝他不要疲劳驾驶还是把他交给警察叔叔这个“送命题”。在我脑海里不断涌现的是无意中瞥见的画面:满天飞舞的彩带、狂欢的人群、与总理默克尔拥抱庆祝的冠军德国队员和面对着突如其来的镜头满脸失落的梅西。也不知道是哪个部分打动了我,只是仿佛掀开了那层幕布看了回西洋镜,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个令人发狂的东西,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群为之疯狂的人,原来还有这样一群疯狂的人在如此这般燃烧青春。
四年之后,是属于俄罗斯的盛况空前。我刷着微博、微信、qq空间,一边为梅西c罗“携手”出局惋惜,一边乐呵呵的看着一群押了德国队的人哭着喊着上天台。其实上天台这件事,也该是一期一会,谁也不是九尾狐,还能有第二次机会不成?看世界杯是不可能的,是期末复习完了?还是小说不好看了?再说现在一部80集的电视剧都可以在微博追完了,抱着电视死守直播的人,看的也都是情怀了,毕竟我爸都睡的比我早了。不知道今年的决赛还会不会有各国大佬出席?默克尔是没有希望了,德国队走的猝不及防,赞助商的广告都还来不及投放就跟着回国了,倒是引起了好一番热议;也许巴西能走到最后,但也看不到罗塞夫了,记得上一次提起她还是大一的《论女性领导人执政得失》的选修课论文,巴西第一位女总统落得个如此下场,让人不免唏嘘;普京大帝大概是要出席的,毕竟是东道主,怕是又会贡献一波表情包;日本队晋级了;韩国队输了,但是赢了卫冕冠军,因为中国队赢过韩国队,所以由此类推中国队赢了世界杯,嗯,我们共同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你看,虽然中国依旧没出线,梅西依旧没有捧起大力神杯,但是时间已经改变了一切不是吗?甚至是曾经烂熟于心的社会主要矛盾也从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变成了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世界永远处于永恒的运动之中,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也不能再经历一遍过去的人生,其实我们对整个世界都是一期一会。
所以珍惜这一场盛大的相遇吧,毕竟生命太短暂,这一次可能就耗尽毕生的运气。管他欢乐也好,悲伤也罢,一次足以慰平生。不念过往,不畏将来,活在当下,是对生活最大的尊重。也许你会怀念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你会觊觎那月亮的光彩,但你不是也看见了无限好的夕阳吗?就像19岁一战封神的姆巴佩永远不会经历19岁的梅西经历的一切,更不会经历31岁的梅西经历的一切,那是他自己的人生;就像19岁的姆巴佩已经奔跑在世界杯的赛场,19岁的我还在这个小小的角落写着没什么所谓的梦想,那是我自己的人生。
青春不过几届世界杯,人生不过一场青春。倒是苏轼看得开,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所以无论你是意气为饮的咸阳少年,还是壮心不已的烈士暮年,请带着这份一期一会的心意,兴致盎然的同世界交手,期待着下一场更美丽的遇见。(通讯员 孟晓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