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或许还带些凉爽,冬季,便是一种寒冷。
大地慢慢开始变得僵硬。泥土也由棕黄变成了咖啡色。路上的行人披着厚厚的大衣,不时拉紧衣袖,抵挡那不时躁动的寒风。每个人脚步都那么匆匆,来逃离这空寂的街道。粗壮挺立的法桐,叶子只剩枯黄几片,冷风吹打却迟迟不肯落下。只有那低矮的万年青依然静静发着绿,却也已是墨绿。除去死气,再无其他。秋虫隐匿,万物岑寂,一切悄无声息。在这个萧瑟的季节,我开始学会等待,等待着那覆盖世界的雪白,等待着一场雪的来临。
忽的。雪落了,如同冬季一般悄无声息。一切都发生的那么安静。雪是在一天的傍晚降临的。当冬日的太阳,无精打采的拖着怏怏的病体落入西山后,雪开始慢慢飘落,如同精灵畅游人间。我想,冬季不属于太阳,片片雪花才是冬季真正的主角。
屋子慢慢变暗,雪隐身于黑暗,我看不见。但我知道,它正落在每一块木头上,每一块岩石上,每一片湖面上,每一片瓦片上,每一片田野草地上。所有的沟谷都在被慢慢抚平,五星的边角透露出晶莹的亮色。每一个角落都披上了雪白的狐裘。我在黑夜倾听雪落的声音,幻想每片雪花的层层叠加。
终于,我被雪所唤醒。那洁白的空旷掩盖了所有,向阳花,像鹅绒铺在大地上。我踩在上面发出吱呀的清响。寂静的万物也被雪所唤醒。路上的人被这雪所吸引,原先死气的沉默也被脚下生出的响动所代替。我想雪是有生命的,冥冥之中雪唤起了每个人内心的生机。于是冬季不再寂寞,于是冬季不再寒冷。
雪停后,我便去寻了陶园深处的几枝腊梅。在雪还没有来临的几天前,我便预感腊梅会开。那几株腊梅在皑皑白雪中开着满树的繁花,丝毫不以深冬为意。暗绿的疏叶里,显出十几朵粉嫩的花,在雪中傲然展现。春天的花,鲜艳明媚,使人迷恋,却无法带给我一种冷艳的沉醉。那些花太娇太嫩,太过媚。粉彩涂抹的太多,一近身便是扑鼻香气,反倒使人生了恶心。只有那梅在静静一处独自绽放,如同水中央的美人,无需惊动这世界,只需香如故。
我想也许只有雪的纯洁,才能孕育出如此优雅的姿态。只有去掉那些虚伪的繁饰,生命的本真才能打动我们每一个人。
在这个冷落的季节,我期待一场雪。我愿蘸着心灵的墨汁,在白茫茫的大地上挥毫,将片片雪花,化作笔端的永恒。无论这个冬季如何寒冷,那些散落在人间的雪花都会变成晶莹的泪珠,融进我的心,成为我的记忆。(文/ 安徽师范大学 邵士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