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青年报客户端讯(中青报·中青网见习记者 罗希 毕若旭)在隔离观察的宾馆里,郑一奇在唯一的学习工具——手机里下载好网课软件,用仅剩的几天为开学做足准备。没有电脑和课本带来些许的不便,但没办法,新冠肺炎来得太过突然。
不好的预感在除夕那天到来。爸爸和奶奶相继发烧,郑一奇突然出现乏力、头疼的症状。这让刚从湖北天门探亲回来不久的一家人陷入不安。此刻,新冠肺炎存在人传人可能性的消息,已经通过电视、手机等终端闯入人们的视线,湖北旅行史和疑似症状,让郑一奇不得不把新闻里那个“狡猾”的病毒和自己联系在一起。
当天在医院的检查中,没有明确的医学证据表明他和家人感染了病毒,但两天的居家隔离后,情况急转直下。大年初二,父亲和奶奶在社区入户体检中再次被检测出发热,第一时间被安排到金华市中心医院就诊。郑一奇彻夜未眠,心里默默祈祷,可等来的却是爸爸被确诊的消息。
疾控中心的救护车当天就开到了家门口,接郑一奇和爷爷、妈妈、姐姐到指定隔离点。家里的大门贴上了封条,村子也封了。第二天,他和奶奶相继被确诊。
短短3天,一家6口,3人确诊。这让刚刚成年、还在读大学的郑一奇茫然失措。“爸爸和奶奶的身体状况怎么样?”“我会不会把病毒传给朝夕相处的家人?”
比病毒更可怕的,是流言。郑家人刚被隔离,就有人在社交网络说,郑爸爸居家隔离期间出门打麻将,他家还要大摆宴席。流言在网上快速传播,很快传进郑一奇的耳朵里。“真的很绝望。”
他在网上写了长长的一段话:“爸爸隔离期间从没出过门……请你们不要听信那些谣言,这种事发生在哪个家庭都不会好受……希望你们不要说一些过激的话,不要让我爸爸有心理负担。”
第一次走进隔离病房,郑一奇被紧张的情绪淹没。他不知道要在这里治疗多久,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这里的环境。药物的副作用让他呕吐、腹泻,看着护士送来的饭菜,他一点儿食欲也没有。身体的“煎熬”伴随着大脑的胡思乱想:“不知道这个病能不能治好。如果我们3个人都治愈不了,妈妈要面临太大的痛苦……”
但在他食欲不振的时候,医生和护士送来了水果和牛奶。郑一奇和奶奶住在一个病房,老人吃不惯医院配送的盒饭,护士专门送来奶奶想吃的面条。
每天早上9点,是学校老师“雷打不动”的问候时间,表示关心的信息充满朋友、同学与他的对话框。朋友也在社交网络转发他的辟谣说明,网上的谣言慢慢消散。
郑一奇从来没和护士说过,病房窗边的走廊灯光太亮,晚上他没法好好入睡,“因为护士太忙了,不想再给他们增加负担”。但有一个晚上,护士看到他准备睡下,马上关掉了走廊里的灯。“想不到她竟然察觉到了。”
爷爷、妈妈和姐姐没有被感染,隔离期过后健健康康地回家了。
开始治疗一段时间后,郑一奇的身体恢复了很多,“身体慢慢又有了力气,心态也好了”。他和护士一起开导奶奶,让老人家安安心心地治疗。他把自己患病和治疗的经历写成日记,发到网上,“想让大家通过我的故事了解这个疾病,不要太恐惧”。随之而来的,是很多很多网友的关心。“生病,是不幸的,但被爱,是幸福的。”
好消息和寓意团圆的满月一起到来,爸爸出院了。4天后,郑一奇也康复出院。他在QQ空间更新了一条动态:“兄弟萌我出院啦!”这条动态下,有152个赞。
2月17日,被隔离的第26天,也是出院后的第6天,郑一奇在隔离观察的宾馆里开学了。第一课是大学物理,和老师、同学的“云相聚”,与平时的课堂没什么两样。“我更期待高数课。”
屏幕前的郑一奇也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只是在这个和以往不太一样的寒假,他克服过疾病,也克服过“不必要的恐惧”,更知道健康可贵,也坚信奶奶很快就能出院。如果医院有需要,过了14天的观察期,他就去捐血浆。
大学期间很少给自己留空闲时间的郑一奇献过血、参加过马拉松、当过志愿者。现在空闲了很久的他想出去透透气,“想和朋友们出去逛逛,去哪儿都行”。(文中郑一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