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6日,旅客在沈阳北站乘车返乡。(资料图片)
天津,春运中返乡的学生。(资料图片)
大年初一,天才蒙蒙亮,不知何处蹿出的爆竹声便把这个位于河北省南端的小村庄叫醒了。起更(民俗)、穿新衣,村中的男女老少开始组团结队,走街串巷地磕头拜年。平日里,村中少见这么多人走动,难得热闹。
但这热闹,似乎与家住村西头的研三学生孙敏无关。
论习俗,还未出阁的她初一那天无须去各家拜年,所以依旧睡她的觉,玩她的手机,写她的论文,偶尔逗逗5岁的小侄女,待在家中。除了些许近邻近亲,其他人她只觉眼熟,却叫不出名字,即使在门口撞见,也是礼貌性寒暄两句便作罢。
在她看来,除了房子比以往更新,空调、电脑多了几台,附近大水坑里的垃圾堆了起来,乡邻更显陌生外,村还是那个贫困的村,路仍然很泥泞,只是她已不是当初那个农村娃了。
作为村里的第一位研究生,14岁那年她便去其他乡镇读初中,后来到县城上高中,去廊坊市念大学,现在省外读研。对于27岁的孙敏而言,家乡也如儿时玩伴那般在不知不觉中渐行渐远,回乡工作已不是心中所愿,而在城市的扎根发展却还有些模糊不清,仿佛只有在这一方熟悉的院落里心中才觉安稳踏实。
越来越淡的年味儿,回不去的故乡,难融入的城市,不少像孙敏一样的农村大学生在其中两难,挣扎、成长、蜕变。
躲在手机里的年
“过年”像一场不可缺席的国民盛典,对很多在读或已毕业的农村大学生而言,这可能是家中一年仅此一次的大团圆。但一回到了家中,他们转眼又钻进了手机。
除夕早晨,河南省郸城县某村,物流专业大学生王中亦的手机就开始“叮叮”响个不停,打开微信皆是熟悉或不熟悉的好友发来的祝福消息,各群聊里的“红包接龙”游戏欢乐无比,满屏喜气洋洋,远比眼前真切的春节要热闹。
“看电视、打牌打麻将、玩手机、睡觉”便是王中亦春节假期的日常,家中的年轻人也多是如此,“大年初一会去拜年,和村里上大学的小伙伴聚一聚,其他的基本就没什么联系了,聊不下去。”不知何时起,王中亦对过年越来越无感。
在河南、河北农村,流行着一首民谣,“二十三,祭灶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杀只鸡;二十八,蒸枣花;二十九,去打酒;三十,包饺子;初一,撅着屁股乱作揖儿。”
90后王中亦从小听着母亲念叨这一“过年指南”长大。在他记忆中,家中除夕夜会摆“大供”,四处跑着捡鞭炮,挑白菜根儿做灯玩,都很有意思。在孙敏印象中,家中长辈做枣花馍——把一个个面团捏成了蛇、刺猬等漂亮的形状,最是神奇。
如今,“蒸枣花”这项技能渐渐“失传”,打酒磨豆腐早没了踪影,唯有吃饺子、走亲拜年是“雷打不动的”,如最后的堡垒般坚挺着。
然而提起“走亲戚”,孙敏有时却有些发憷。她曾仔细算过,在外求学的这13年间回家的次数不过50余次。每次回来她也喜欢“宅”在家,不少不常联络的亲友名字或面孔已有些模糊。
很多时候去拜访亲戚前,孙敏都要问下父母,“这家是什么关系,该怎样称呼?”村中由家族与辈分交织成的人际关系网如老树根般纠结,常让她一脸茫然。大多数情况下,拜年时她就在旁默默玩手机,“主要是爸妈和他们聊,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